Occasionally nice, but always sincere

百日。

一進門，舅媽要我先上香。

手捻著兩炷香，對著小小的牌位輕聲說：阿嬤，我回來了，很抱歉最後沒能陪在你身邊。

請來的師兄非常老練，滔滔不絕地跟舅舅舅媽說應該要怎麼怎麼做，要準備什麼東西。

我想對我們而言，是送走了一個家族的重要長輩；對他而言，這不過是工作。

晚上8點，師兄換上道袍，儀式開始。

我雙手合十，站在阿姨舅舅們之中，隨著師兄不間歇的唸唸有詞，有種魂魄漸行漸遠的感覺。

人在靈魂脫離身體的那一剎那便離開了，留在人世間的只餘一副空殼，再也不是原來為人所熟悉的那個人，

而後那副空殼被送入殯儀館，在眾子孫子女呼天搶地中，燒成了一罈骨灰，貢在所謂的寶塔。

此時此刻，阿嬤已經離開我們，然我們對著一個小小的牌位祈求，祝禱，對他說話，

我想也許人們都需要一些東西，讓他們覺得其實離開的人並沒有真的離開，依然與他們同在。

宗教儀式亦然，也許是留下來的人認為：得為離開的人做一些事情，然此時此刻已經無法真正幫到他什麼，

所以準備了"400萬"、紙蓮花，祈求著希望著藉由熊熊大火，先離開的人能夠收到他們的心意，

阿嬤，如果收到400萬要好好用喔，拿去買衣服買好吃的跟阿公一起出去玩，不要再藏到忘記放哪了。

念經，休息，念經，休息，

想到父後七日裡面的一段台詞：以前常常聽人家說 累到哭爸，原來哭爸真的是這麼累的事情。

真的腳很酸。

前幾天在等公車，看到一個少女牽著老阿嬤迎面而來，

老阿嬤跟我的老阿嬤好像......

想到以前被他碎碎念到抓狂，還因為他跟我媽大吵，

再也沒機會了。